記憶的甦醒 - 京劇啓示錄

秋天的午後, 貓與屏風有約, 打算讓自己沈浸在劇場故事裡. 雖然早有心裡準備, 這劇, 必然讓人情緒翻騰. 但, 三個小時隨著劇情, 且喜且悲後, 踏出劇場時, 人, 仍被流竄的情緒霸佔, 不知該往哪兒導流; 淚, 也蓄積在心底眼底, 不願停歇. 走在華燈初啟的路上, 夜風沁涼, 人卻被滿漲的情緒燒得發燙.

想起了與劇場的緣起, 也是屏風的劇: 西出陽關. 那年, 貓仍在懞懂年紀, 記得是在信誼基金會的小劇場裡, 看著台上的人兒, 用著自己的生命, 說著旁人的故事. 那般真實, 卻又如此虛幻! 貓也隨著癡傻, 笑著, 流淚著…. 自此, 舞臺劇便成了貓心中的桃花源.

貓喜歡舞臺劇很大的原因在於, 舞臺劇是有溫度的, 台上的演員與台下的觀眾, 傳遞著彼此情緒的溫度. 在台上故事進行的節奏裡, 在演員表達劇情的話語動作中, 觀眾在其中尋找著與自己過往頻率相同的軌道, 然後把自己拋入, 在劇情裡哭著笑著. 那笑,那淚, 都為著自己情緒的熨燙啊! 所以, 每看完一齣劇, 自己的生命似乎也經過了某種淘洗, 而翻攪出了也許是遺忘, 也許是不願想起的過往軌跡.

京劇啓示錄, 說的是劇團演著戲班子裡的故事, 戲班子又演著古時的故事, 這一路, 要說的是傳承吧! 但傳承之外, 卻也發現, 人的思想情緒其實是一致的, 一樣為著生活, 感情, 慾望來回糾纏. 除了傳承, 說的還有離別, 跟親人的離別, 跟曾經回憶的離別, 還有跟過往自己的離別. 這些離別, 有時候因為時間的延展, 連自己都覺得模糊了起來. 就像戲中有一段是這麼說的:

“怎麼辦呢: 時間一直往前, 我只能憑記憶回到過去, 過去所發生的一切越遠越模糊. 有時候我經常懷疑, 那些曾經真實發生的過去, 是確有其事? 還是根本沒有發生過?”

回憶中, 真實有時也會混雜著一些虛幻, 讓人回首探望時, 難辨真假啊！就如同, 穿連著整齣劇的中華商場, 那也是貓的兒時回憶啊! 中華商場一樓的點心世界, 二樓中藏著一些有趣的小店, 都是貓童年時的深刻印象呢! 只是在中華商場及鐵道相繼拆除後, 再回想, 有時也會覺得那回憶踩不著地啊!

貓很喜歡劇裡的一段話:

“從前的人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, 現在的人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; 但是現在的人回頭看看從前, 就能看見將來.”

這初聽來像是繞口令的話, 細細咀嚼後, 發現真是意味深遠啊! 人在時間裡被推移著, 往前看, 未來的路自是不會有明確路標; 但往回看, 也許就可以在過往的自己裡, 尋找出往現在自己的路, 再順向找出往未來自己的方向吧!

這一夜, 幕已落, 戲已散, 但感動仍在心中, 不肯散去. 也許明日仍將回到日常生活的軌道, 但有些被喚醒的記憶, 會被這些感動暖暖的烘燒著, 驅動著貓往更美好的方向而去.

貓感謝著屏風, 感謝著所有仍為舞臺劇努力的人們; 因著他們的堅持, 貓才有這般機會貼近並分享劇場的溫度啊!